第20章 梦魇 (第2/2页)

“那承诺又是什么？”楚洋平又问。

“所以我从来不承诺，我知道我做不到。就算承诺的那一刻是真心的，以后可能也做不到。不废话了啊，开始了开始了——”

苏哲又全心全意投入到了游戏中，并向申健一敷衍道，

“一哥，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疯呢，但是不管什么决定，兄弟们都支持你啊！”

“……”

申健一难以投入，被苏哲抢了许多人头。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盯着那个在里面安安静静存了一个多月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受了朋友们的影响，一时情绪上心头，竟拨了过去。

钟灵善才洗漱完，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钟灵善吗？”

“是……是我。”

“是我。”

“我知道……”

随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先不要挂电话——”

伴随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申健一隔了一阵儿突然说：“我……在你的楼下。”

钟灵善惊讶地打开卧室阳台的窗户，果真看见小区路灯之下，申健一的身影。

他正向上招了招手。

“你不用下来……明天去看电影吧！你方便的时候。我全天都等着你。”

“……为什么？”

申健一从来不知道，

邀请一个女生还需要一个具体的理由吗？

他庆幸她在七楼，看不清自己此时如此不淡定的表情，才能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想要见你。”

“好，明天见。”钟灵善也没想道自己答应得这么快，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申健一向窗户的方向摆了摆手，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通畅的呼吸如同在闷热的午后突然开车驶进了山林，石间的小溪叮叮簌簌地滑过□□的脚底，释放出他当下心底里的那最单纯、简单的秘密。

月光真好。

另一边钟灵善却有些后悔，而后是感到害怕。

那一瞬间的幸福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竟是这样果不其然地蛊惑人心，让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

仿佛前方就是一个虚幻的极乐世界，一秒天堂，一秒致死。

她对一切幸福感都产生彻底的怀疑，深深地厌恶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那些被伪装的幸福是最危险的东西，她自觉看不明白。

可，申健一的脸，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冷漠和微笑，实在难以拒绝。

就连同他左眼角下的那颗痣，已经深深烙刻在她的心底。

这天，钟灵善数不清楚自己做了多少个梦。

每次梦醒好像都身处不同的地方，躺在不同的床上，身边的陈设摆放永远不一样，窗帘从深蓝变为米白，再一次醒来又是幽阁府的深灰色，印着几只蓝鸟的花纹……

她转过头，枕边那模糊的、男人的俊朗的脸，清晰的痣，没有温度的手抚摸着她的面，向下滑走……

她的衣服被褪去，与他交织缠绵，温暖的怀抱是她最心底的渴望，附着着罪恶感，愧疚感，在崩溃与快乐至死的边缘……

一个巴掌将她拉回上一重的梦境。

“滚出去！”

骂她的是爸爸，在这之前他都是慈爱的爸爸，是完美的丈夫。

那一巴掌将生活虚伪的画皮撕开，□□的真相如同情人的身体毫不掩饰地展示在这个十二岁少女的面前。

【2004年10月8日

我们搬进了新装修的大房子里，一切都是崭新而昂贵的，感谢爸爸这些年辛苦的工作，给我和妈妈创造最好的生活。明天是爸爸的生日，可妈妈却在老家照顾生病的姥姥无法回来，我决定自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要请一天的假，去亲手做一个蛋糕，蹲在妈妈卧室的柜子里，等爸爸下班回来时，就捧着蛋糕和我三科满分的成绩单，祝爸爸生日快乐。

这个计划太棒了，我能提前想到他最满意的笑容。那么现在我要早早睡觉了，保证充足的睡眠和精力，明天不要再柜子里睡着才好，毕竟我近期的学习实在是太累了……

晚安，我爱的世界。

晚安，我爱的爸爸，和我最亲爱的妈妈和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