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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梦境虚实 (第2/2页)

听男人一声叹息,竺衣也跟着叹气:“你知道我才回来的那段日子是如何挺过来的吗?”

左柸没说话。

她活得很辛苦,不用想也知道。不然也不会用眠杀蛊药。

竺衣走到窗前,看着闪烁的星子,水眸失神。

“刚回来的时候,因为被踢掉了孩子,我睡不踏实,总是惊醒。方入睡,旧人便快我一步入了梦,好像每次都在等着我……”

最初时梦到初临和夏丛,她于梦中贪恋不舍。可突然有一次出现了宋冬晨的脸,那张脸笑得诡异极了,竺衣看见她打个响指,就有个男人扑过来。

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尖叫透过木屋远远飘散。

竺衣红着眼,双手狠狠抓住自己的发,实在驱不散脑海里的那张笑脸,她就改为用拳去捶自己的头。

时值寒冬,将厚衣衾被通通裹上身,还是觉得冷意在黑暗里四处窜袭。她捶得累了,亦或是有些晕了,稍缓解着入睡,能睡半刻钟,再次被梦中人笑醒……

她不知宋冬晨为何会一直出现,驱赶不走。

最可怕的时候,她睁开眼看黑黢黢的屋子,仿佛能看到宋冬晨正蹲在她的床上,朝她咧嘴笑着,那避无可避的恐惧,下一瞬就要伸到她身上的黑手,使她分不清是梦、是幻觉还是真实。

精神恍惚到不知自己醒着还是睡着。迷蒙中时不时睁眼巡视四周,直到仇水出现。

他来了,她才真正“醒”过来。可她不敢说太多,只告诉仇水自己睡不好。仇水为她抓药,一日日过去,看她神色愈发憔悴得令人心惊。

她与仇水商量用眠杀蛊,被仇水和阿娘否决了。

“有那么一两夜,我不敢留在床上,外面的雪地比漆黑的屋里看着令人心安,我就裹着厚被出门,在门前的雪地上来回走。”

她笑看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男人,“是疯了吧?西离的冬夜,我在外面呆着。”

左柸暗中攥紧了手,没出声,脖间青筋隐隐鼓起。

竺衣接着道:“冷自然是冷,我也不知道除了来回走还能做些什么。脑中无所想,只告诉自己下一步往哪里踩。结果身子太虚,一夜过后倒床不起。”

仇水给她煮蛊药,又忙着去城里请医婆。夜里他必须回寨照顾阿娘,恳求了许久,医婆才愿意留宿在竺衣的小屋。她烧得浑身难受,半睁了眼看医婆睡熟了,又爬起来裹件厚袍出了门。

犹自在雪地上缓慢走着,嘴唇发白,眼皮难抬,她还觉得安心不少。走了俄顷,终于“哇”地一声,吐出了所有服用的药,人随即向后倒去。

医婆听见动静,惊醒,忙开门去看。

她不省人事,医婆吓得连夜去古寨喊仇水,守寨的人不给传唤,医婆白跑一趟,只能针灸,想强行唤醒她。

可竺衣毫无知觉,呼吸孱弱,着实吓坏了那医婆。仇水一早过来时,医婆说了情况,他这才明白她起烧的原因。

好在她还是熬了过来,等她缓过来些,仇水用手摸着她的小脸,问她为何在夜里出门。她失声痛哭,说她真的睡不着,不用眠杀蛊简直无法阖目。

挣扎了许久,仇水看着她,终于说:“好,我们用它,但是只能服蛊药。”她还在哭着,闻言使劲点了点头,扎进他怀里。

“幸好我这里没别家人住,不然的话,以当时夜游的情景,准能把人吓个半死。”竺衣低头笑得明朗,好像讲的是一个笑话般。

入秋的西离还是热意不消的,所以被人自身后抱住的她不满地想扒开肩颈处的手臂。

男人不说话,喉间滚动,呼吸急促。有温热的水滴落,融在她轻透的纱衣上。

她也不挣扎了,抚慰般地拍了拍那手臂,“所以柸先生私自扔我药,是否过分了?”

拥着她的人再次加重了力道,她怕窒息,乖乖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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