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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哑女 (第2/2页)

一路而已,何况她的小屋比古寨近,片刻就到了,没必要。再者,一个“瞎子”,一个“哑巴”,聊什么?

左柸的手静静杵在那里。她不依,他就固执地伸着。

竺衣以为他这是因为从没被人拒绝过,面子过不去才固执着。她在纠结着如何既能顾全了对方的面子,又能拒绝这种沟通方式,突然听得下方火盆“噼啪”一声,两三点火星直直弹向左柸的手背,她慌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拽到一旁。

左柸疑惑,“姑娘,这是为何?”

她撇嘴,无声叹了口气,这不解释倒像她侵犯人家一样,咬咬牙,唯有认命的伸出手在男人掌心上轻轻划道:“炭火迸溅,冒犯,见谅。”

他的手心温热,掌面纹路迷离,肤理柔滑。触上他的那一刻,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竟然泛起些许酸涩。

男人低下头,视线并不曾落到自己的手掌,良久,他才道:“多谢。”

竺衣想自己也劳烦他举了好一会儿的手,定是酸了,出于愧疚,便又伸过手写道:“不用。”

左柸这才收回手。

她的小手冰凉,轻轻划在掌心的凉意好似激了他一般。

为何烘烤半天,还是没有温热起来?

不知再开口说些什么好,左柸倚在软榻上闭目小憩,竺衣亦是不想交流。再次掀起帘布,远远看见小木屋升起了袅袅炊烟。她将裹起来的衣袍重新披上,轻叩两下车窗,路麦闻声将厚重车帘掀开,被示意停车。

车夫勒了马,竺衣跳下车站在小路的分岔口。孤零零的小屋在东北方向,地势稍高的地方,而古寨则在这条沿东南而去的小路尽处。

两个地方,相距不远。

胥桉郢提过她的鹰,“原本想将鹰全部送与姑娘,念及姑娘拿不动,这次便作罢,改日与姑娘切磋射技,届时奉上见面礼。”

竺衣接过鹰,摇头表示自己不想与人切磋。胥桉郢选择性忽视她的拒绝,只说了声“告辞”便上马吩咐继续赶路。

竺衣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子,听着嘚嘚远去的车马声,一时心里纷乱。

仇水老远便看见了她,匆匆出来,接过鹰,看着她素白的袍子沾满了血,不住问她可有受伤。

竺衣晃了晃头,一把拥住仇水,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衫,越攥越紧。

仇水将她快步领回了屋。

“若他们已经知道了竺衣还活着,之前不过是诈死骗了他们,你说他们又该怎么看我?”小屋里烧得很暖和,竺衣松开仇水,闷声闷气地问。

仇水反应很快,“他们认出你了?”

竺衣有些不确定地摇头,“应当没有,只是顺道载我回来。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些闷,心里也不好受。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难道这一年多了我还没放下?”

仇水坐在对面,问她:“你告诉我,如今看到左柸还会欢喜吗?”

竺衣瞪大了眼,“他都那样了,好好一个读书人偏生失了明,我如果还能欢喜,岂不是卑鄙。”

仇水皮笑肉不笑,“我指的是‘倾慕’的欢喜。”

竺衣支起下巴,老实道:“倒没有,只是看着他会莫名堵得慌,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哥放心吧,不是以往的那种冲动。”

仇水伸过胳膊揉揉她的发髻,“以后注意避着他们就好了。”言毕“嚯”地起身,“肚子饿了吧?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又跑去打猎了。来,尝尝我煮的羊骨汤。”

“可真香,我方才竟然没有闻到。”

“小心热着。”

“……”

品了一口,果真香味醇浓,鲜到骨子里。竺衣被烫得口齿不清,“若,若是哪日哥成了家,我肯定羡慕死嫂子。”仇水认真想了想,“放心,随时给你备着。”

她笑迷了眼一脸讨好,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

他尚且不知自己能否再遇见倾心的姑娘,即便遇见了,他也不能只顾自己成家,扔下这丫头一人生活。

竺衣是他从小带大的,他是她的兄长,亦如她的父亲!这是仇水从小的信念。

饭后不多时,竺衣照例午眠,仇水守着她,直到算着她该醒了,这才回古寨去照顾阿娘。

竺衣的生活就这样日日复日日,月月复月月。小木屋进进出出只她与仇水二人,简单,带点清苦。

从前不知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研书参选失败后,竺衣悲哀地想:原来一辈子都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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