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催化剂 (第2/2页)

给两个小孩订了机票，第二天一大早沈意疏就拎着他们一起上了飞机，在魔都转机回家。她后面几个月排满了行程，这阵子相对比较清闲，便申请了提前办理毕业手续，辅导员人好说话，答应了她特事特办，沈意疏很上道地带了两只高丽参回来给他。临走前得知组合夏天会回归，辅导员还特地学了粉丝的模样加油打call，祝愿她事业长虹，沈意疏忍俊不禁，深受感动，当即保证一定会好好努力。

辅导员：“哎呀我知道你在那边成绩不错，国内虽然这个环境还不够成熟，但是以后有机会就考虑回来发展吧，中国人就讲究落叶归根嘛……”

沈意疏：“嗯嗯您说得是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

听到这个回答辅导员一本满足，当然，倘若他知道沈意疏向来心口不一尤其擅长糊弄人的本性，想必又是另一番反应了。

昨天晚上沈意疏给经纪人打了电话，坦白了徐漾想签她的事，成员那边她准备回去了当面再说。她确实很心动，但拒绝的理由也确实很充分，公司很大可能不会同意，回国发展又势必会挤占日本或是其他海外活动的时间，她在歌手这条路上多少还有些追求和志气，组合能在日本站稳脚跟的话，日后作为solo歌手活动的职业生涯也能得到延长。当然，既然下定决心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那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韩国，都是可以预见地必定比在国内更有发展前景。

话又说回来了，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要做到这一步少说也得连续拿几次公信榜单曲日冠周冠吧，但是看看组合现在的日输销量，并不乐观。

很难说和艾回（又或者环球）正式签约后多跑跑地上波宣传能不能带动在日本的人气，现在早已不是前几年韩团靠着在本土的人气就能收获同等喜爱的时代了，何况日本的反韩情绪近两年日益高涨。不过红也好扑也罢，都是未知数，相反，回国发展收益不可能少，徐漾必不会让自己糊掉，正常人只消稍作权衡就知道选哪个，但沈意疏不甘心。

不甘心还没有真正尝试过就被人安排了容易的路走。这或许会被人嘲笑是种小孩子式的无用意气，可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因为不甘心才能咬紧牙关往上爬，不然她何至于把自己搞出心理障碍？

sm很快收到了一步的签约合作意向，于是立即开始了评估与调研。公司方面的态度并没有很冷硬，找到她谈话时似乎还有积极促成之意，也许是同门师兄在国内的活动让公司有了让绿卡墙内墙外两手抓两手硬的考量，但不管怎么样，沈意疏自己已经下了决断。

主管还没来得及询问细节就被沈意疏的话给噎住了：“我知道您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我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至少现在还没有。团队的合约才走了一半不到，我会以redvelvet为最优先级，不是刻意为了向公司表忠心才这么说，只是觉得那位描述的美好愿景不太符合我对自身的规划。我希望未来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solo歌手，有合适的机会能挑战演技，那当然也很好。”

“你确定？能回到你们国家活动，不仅对你自己大有裨益，也可以带动团队的知名度。”

“是的。”沈意疏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带上半点情绪，但主管分明觉得自己的耳朵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我以为公司会多多考量我们将来的路线与策划。其实只要redvelvet不糊掉，我在国内就能拥有人气，粉丝们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在国外出道、活动的见一面都很困难的爱豆，公司应该比我更清楚。”

“所以那边的签约意向可以回绝掉了。接下来的活动我都会好好准备，请您放心。”沈意疏说。

拒绝签约的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成员，原本听到中国有大牌经纪人向沈意疏伸来橄榄枝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紧接着得知她做出的决定就更复杂了，在组合和个人中放弃了巨大的利益选择前者，换做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上，也难说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不过沈意疏还是被成员们以“好哇这种大事你都一个人憋着不跟我们商量是不是真的想跑路单干了”为理由狠狠压榨了一番，之后她不禁思考起曾经的沈实权究竟是怎么沦落到今天的团欺（？）的。

“这件事你连前辈也没有说吗？”打闹过后孙承欢突然问道。

沈意疏摇头，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没有，这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吗？反正我都想好不签了，也不需要他来帮我拿主意。”

麒麟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不是需不需要帮忙做决策的问题，而是恋人之间就应该互相商量、互相扶持。这事关你的发展路线，你独自做决断会让前辈觉得自己不被你需要，说得严重点，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而且你要是签了肯定会转移部分精力和时间到那边的活动上去，平时大家都在首尔见面也不容易何况是身处两国，即使这样你也觉得是你一个人的事不必告诉前辈吗？”

沈意疏：……对不起我错了。

团欺沈某人遂被赶去阳台打电话。

也不知道公司怎么回复的，沈意疏后面又接到了徐漾的电话，话里话外都表示了遗憾。她估摸着这位经纪人内心里应该已经郁闷到了极点，但是表面上还得保持风度，说一些希望有缘再共事的场面话。换位思考一下，沈意疏也觉得自己很不识好歹，说不定早就骂人了，徐漾还能笑着和她聊这么久，成功人士果然非同一般。

月中时候沈意疏收到了周洁琼的消息，她和林娜荣的组合终于要出道了，名字叫pristin，热热闹闹的十个人，马上开始放送局打歌之旅。周洁琼去年就在ioi里出道过了，舞台经验丰富，沈意疏并不担心她的能力。看过已经公开的预告，没有因为是中国人就被发配镶边，妆造也用了心，同是在韩务工的天/朝line，沈意疏自然乐得见到周洁琼有良好的发展，因而大方地送去了祝愿，小姑娘便趁机邀请她去看看她们的出道舞台。沈意疏翻了翻行程表，确认没有事情后答应了，虽然周洁琼未尝没有想借她来给组合增加话题度的念头，不过她不在乎，奶后辈而已，能帮一下就帮好了，大家都不容易。

pristin初舞台在《theshow》，沈意疏在电视台还遇见了gugudan，她们二月底发歌回归，现在还在打歌，看起来是要打满两个月了，不过新人期就这样，小公司没有太多综艺资源，只能寄托于打歌节目的舞台来提高知名度和关注度。

金世正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聊了起来，询问她怎么在这里，沈意疏照实说了，又补上一句下次可以给我发消息让我来应援的，金世正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多余的想法，洁琼和娜荣姐出道我也为她们高兴云云。

两人正说着，旁边走来了一队妆发齐全的女孩子，经纪人认出了在边上聊天的沈金二人，便让大家停下来打招呼问好。

“nowwemakeit！前辈好我们是realize！”

“你们好你们好。”金世正回了礼，年末她还是拿新人奖的ioi一员，这还没几个月就被人叫前辈了，对爱豆竞争的激烈程度又深化了几分认知。

沈意疏点头应了一声，没多说。她只是来给周洁琼应援的，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正式，而且对这个团要说一点也不膈应是不可能的，叫做rien的女生就站着那儿，还顶着和她有些相似的脸，现在亲眼看到，更加觉得诡异了。

这样想着沈意疏也没了跟金世正叙旧的兴致，笑容明朗的后辈看出她情绪不高便主动说了再见离开了，沈意疏也准备回去和pristin的经纪人说一声就走。

“或许，我能要一个前辈的签名吗？”

人群里传来一个糅合了羞怯与兴奋的声音，队长悄悄扯了两下门面的袖口：“rien……”

rien不为所动，越过队员和经纪人到了沈意疏跟前，鞠躬，然后才接着说了下去：“提出这样的请求可能显得有些冒失，但难得有机会能碰见euphy前辈，我不想错过。我和成员们都很喜欢redvelvet，练习生时期也有坚持学习前辈们的作品，觉得很难、跳不动或是唱不了的时候，就会想起前辈说过的话，努力和实力不是用嘴说的，而是在舞台上展现出来的。多亏有了您这个目标，我才能坚持下来，谢谢前辈！”

“不用这么说，应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沈意疏在心里叹了口气，膈应归膈应，对方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她自问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我写to签？其余几位要么？”边问边从包里摸出了笔记本，这倒不是她自恋，只是出于某种端水的本能，也自然收到了肯定的回答。

于是沈意疏便在过道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拧开笔帽开始写。鉴于不知道名字，她拿手机上naver搜索realize，发现网络上的热度确实很高，出道曲出自名家之手，不仅空降入榜，而且还稳在了二环，拿个小台一位不是没可能。

只是相关词条里带了自己的名字，有些扎眼。

“前辈给我们签了名，那我们就送自己的专辑给前辈吧。”队长说道，“麻烦您在这儿稍微等一下，我带着孩子们回去签好名字就给您送过来。”

“那我也留着，总不好意思让前辈一个人等，何况我们也都彩排完了。”

rien的理由太充分，队长和经纪人都找不到可反驳的地方，只好随她去了。沈意疏想说不用，但不便拂却人家一片心意，咽下了所有的话，低下头去写最后两张to签。也不知今天是因为带的钢笔适合画圈写英文还是情绪有些起伏，euphy几个字母连在一起几乎没断过笔，和粉丝最熟悉的签名比起来就显得狂躁了些，但还称得上是笔走龙蛇。

本子是活页的，沈意疏掰开活页环，把那几页纸取了下来递给从旁等待的rien。她抽出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张，放在最上面，毫不吝惜赞美：“前辈写字真好看，当真是字如其人。”

“谢谢。”

“真羡慕前辈，什么都做得好，什么都有了。如果可能的话，哪怕只有一天也想要以前辈的身份活一次。”

沈意疏没应声，不知道这个后辈想说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和她保持距离。

“前辈应该不喜欢我吧，说得也是，谁会喜欢照抄自己的学人精呢？”rien发出一声叹息，她们俩现在这个位置只要说话声音不大，就不怕被人听去，“我也不想的，但很多事不是我不想就能不做的，所以抱歉啦前辈。”

“不用跟我道歉，公司的决定艺人做不了主很正常。”沈意疏说，倒是默认了rien前面那句不喜欢。

“我以前面试过很多家公司，但是因为实力一般长得也不够好看落选次数居多，后来好不容易才进了现在的公司。我很珍惜这个机会，努力练习，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但是后面又进来了不少女练习生，有的人实力不如我但架不住有张漂亮的脸，所以也进入了出道班，于是公司决定带我去做脸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前辈应该没看过我原本的样子吧，其实我们本来就有一点点像，为了话题度，公司决定强化这一点，让我学习你、成为你，给我营销小尤菲，恢复期的痛苦和压力我都可以忍，被骂倒贴也没关系，只要有人喜欢我就好了。”

听到后面沈意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知道realize的公司在打什么主意，却没成想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处心积虑地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太疯狂了，简直就像电影中的科学怪人能做出来的事。

“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前辈啦，但是我说把前辈当成目标是真的。超越你、有朝一日彻底取代你，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会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的，前辈务必要等着我。”

说完这话rien又露出了她最为人所熟悉的、甜美的、开朗的笑容。工业糖精又怎么样呢，凡事存在即合理，看惯了遥远的云上之人，总会想要来一个新鲜出炉的彩色马卡龙。

最后沈意疏已经记不清她是怎么离开电视台的，似乎是pristin的经纪人看她脸色苍白以为身体不舒服，主动把她送下楼去帮忙叫了出租车。她报了三成洞的地址，仿佛避难一般逃回去，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

临到家时她点开了naver，输入theshow，搜索结果第一条就是今天的一位归属。

——reazlize，《makeyoum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