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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第2/2页)

掌灯时分,长安宫忽传出云板声,只一下。

连叩四下,是丧音。

“这叩一下,又是什么意思?”夏堇刚领宫人四处查看完毕。

棣棠见四下无旁人,便低声道:“听着倒像有人慌乱间叩动云板,估摸着想报信?”各宫皆有铁铸云板一个,长宽均三尺,声音远播,阖宫内都听得到。“姐姐,用牵机下毒的,或许就是吴家人”。

“那日娘娘问话,为何不说?”

“那日心存疑虑,故而不敢说”,二人走在长廊上,棣棠提着宫灯道:“不瞒姐姐,女尸身上还有处破绽,是指甲里的一点紫红泥,味道甚异,我总觉得哪里闻过。方才,听云板声,忽想起来,那红泥是南洋贡来的苏方木”。

“苏方木?那不是染料吗?”还是极为名贵的染料,只作御赐之物。

“确是,苏方木还可入药与胭脂,可胭脂少有人用,因其味道怪异,常人不喜。半月前,我碰见长乐宫人取药归来,连打喷嚏,就是这个味道。当时那个长乐宫的小宫女还说苏方木入胭脂,调出的色彩最为艳丽和持久,就是过程太过繁冗,一个不好就要挨主子训斥”。

二人沿游廊已走至寝殿檐廊下:“那家不同旁家,出什么事,也不稀奇”。

京城勋贵乃至清流,大多瞧不起吴家,靠着后宫得来的荣宠算得上“邪门外道”了。吴家在京城,连门亲事都寻不到,娶媳妇仍要从老家徐州找。

“万幸,我来凝和殿了”,棣棠轻叹。

夏堇拍了拍她的肩头:“日后,娘娘要靠你们了”。

“姐姐说倒了,娘娘那般睿智的,该是我们指望娘娘才对”。

“女子睿智,未必是福”。

二人踏进寝殿,在外间散尽寒气,再进内堂。

贤妃正独自下棋,一旁是本棋谱。棣棠颇通棋艺,探了一眼,那是一盘诘棋,或称死活题。前辈围棋大师为了炫技,创下许多玲珑棋局,历朝历代总有人终其一生,只为解开棋局。

“娘娘,长乐宫的云板叩了一声”,夏堇禀事。

“知道了”,贤妃摆下白子,眉眼间有了笑意。

棣棠忍不住又探了一回:“解得妙!”

“既懂棋艺,来陪本宫下一局”。

主子开了口,棣棠便立在棋桌边,执黑子。下的仍是一盘诘棋,用的棋谱乃是东海国日本使臣进献的《十厄势》,一道一道皆是算尽心力的死活题。

不及半个时辰,棣棠已是头痛不已,忙求饶:“奴婢不支,这棋是下不得了”。

“教你下棋的可是旧时宫人?”贤妃忽问。

棣棠应道:“是一位易嬷嬷,在宫里三十年,先帝驾崩前放出宫的。事有巧合,老人家买下奴婢家邻居的院子。奴婢父亲见继母对奴婢并不关爱,便让奴婢跟着嬷嬷住了四年”。

“她往日司职何处?”宫人识字的不多,懂棋艺的更少,棣棠棋艺虽平平,却是内廷贵妇们的路数。

“尚方院,掌女官并宫女的刑名”。

怪不得是识字的,想必也对后宫掌事极为清楚。

“如今尚方院的人,可还有能说得上话的?”

“有!”棣棠忙跪在金砖上,正色道:“尚方院的正副主事嬷嬷都是易嬷嬷一手□□过的,奴婢这几年一旁瞧着,她们都是念旧恩的。娘娘若有差遣,必当全力以赴”。这是贤妃给她的一次机会,万不能错过。尚方院的各位嬷嬷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连太后、皇后都拿捏不住。

“论棋艺,本宫不及姨母昭睿皇贵妃,她身子不好,宫内尽知,可本宫总有疑问,九年前,皇贵妃薨逝,究竟是元寿已尽,还是旁人……”

昭睿皇贵妃便是前朝的林贵妃,保国公老夫人的唯一亲生女。吴太后那时还是丽妃。林氏薨,谥号“昭睿皇贵妃”;丽妃随即晋为丽贵妃,可终究不是皇后。先帝只在驾崩前,单独留有遗诏,命继位的新皇尊吴氏为太后。可坊间传闻不断,说那遗诏,不真。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吴家的荣宠,不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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