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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金凤凰 (第2/2页)

“嘿,这黄衣衫的丫头还是谦虚些的好,这么名贵的‘金凤凰’,怕是在别的地儿也不易见着,道听途说又岂作得准?她一个外地人,自是不能与咱们长年拾掇花儿的人比。”

……

那淡黄衣衫姑娘听众人无不在讥笑她的无知莽撞,她双颊红晕,有些难堪又有些动气,只见她转身站定,对着众人道:“这里的月季花多是多,品种也算是各式各样,却……却也没什么了不起,而这丛当然也不是‘金凤凰’,我又何必诓你们来?”

燕子却叫嚣着道:“你倒是说说,它不是‘金凤凰’,又是什么,你这般红口白牙的说它不是,它便不是了?你既有见识,倒给大伙儿指教指教,咱们也好长长见识。”说着向众人瞧去,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副不以为然。

众人在燕子的起哄下,更是七嘴八舌的道:“是呀,你倒是说清楚,咱……咱们也好跟你一个外来的和尚取取经。”

“哼,我瞧她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逞个口舌之快罢了。”

“看她小小的年纪,怕是年岁上还及不上这丛‘金凤凰’罢,嘿嘿。”

……

黄休见这淡黄衣衫姑娘一时的出言不逊,竟得罪了这满山的赏花游人,不禁为她焦急起来,心想:“我如何才能帮她一把?瞧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又如何能脱困?要是她一会儿理屈,不得已要向众人道歉,这份儿委屈可冤枉的紧。”他顿了顿又想:“嗯,实在不成,我……我就替她道歉,众人要打要骂我也一并承担,就……就是不知她会不会领我的情了?她要是不领我情,这也不打紧,为她受些委屈又算什么?可……可她若不领我情,我岂不讨了个没趣,竟被她嫌弃了?那……那我又怎么能再和她说上句话?这么萍水相逢,再后会无期,唉……”黄休想着想着,竟像是此生要和这淡黄衣衫姑娘无缘再相,兀自的黯然神伤起来。

那淡黄衣衫姑娘却轻轻的道:“我既说它不是‘金凤凰’,当然不是在胡言乱语。”顿了顿她又道:“‘金凤凰’每朵花里外四层,每层均是六对十二瓣,十二花瓣两两相对,相对的两瓣其大小、形状、颜色更是别无二致,每对花瓣倒真像是两只凤凰迎着太阳和鸣。”

这淡黄衣衫姑娘瞧了一眼众人,又道:“适才有人说每朵花儿像只凤凰,却是不对的,‘凤凰’本就一雄一雌的两只,汉代司马相如的那首曲子《凤求凰》,不就如此吗?而这花两两相对的花瓣颜色或淡或浓,大小形状也略有不同,只是不仔细瞧却也不易发觉。”

一众游人见这淡黄衣衫姑娘侃侃而谈,竟说出些道理来,不禁怔住。

跟着只听她又道:“咱们再瞧这丛形似‘金凤凰’的花儿,它虽也是里外四层,每层六对十二瓣,但每对儿的形状、颜色相较于真正的‘金凤凰’,却是颜色不纯一,形状也是大大的不同。另外,每一对花瓣里,就有一瓣透着淡淡黒晕,你们瞧是不是?”她说话间从衣袖里伸出纤纤玉指,凑近花儿前,指向那花儿的花瓣。

黄休一开始还觉得她年轻识浅,一会儿更会栽了跟头,一旦栽了跟头,他也有心要为她出头,护她周全。不料,听她娓娓道来,竟也说出了些名堂。

黄休诧异间,更是挤到花儿跟前,顺着她的手指指向瞧去,果见两两相对的花瓣颜色、形状略有不同,而那相对的花瓣中必有其一,花瓣上沿儿透着淡淡的黑晕。

只听黄休道:“妙极,妙极,果然如此,竟真如这姑娘所言,每一对花瓣,二者其一,必有淡淡黑晕。”

其余众人见这淡黄衣衫姑娘语出惊人,倒也不敢小觑了,便纷纷凑近花儿前,看这花儿是否真如她适才所说的那般。

燕子脸上忽然一喜,道:“咦?这不是昨日在山下遇见的黄家小哥么,你……你也来赏咱们这儿的花啦?喂,黄家小哥,你可别听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我瞧她也是胡说一通。哼,即使花瓣上有些细微分别,还能是不同的品类,还……还各有各的名字?”

黄休却笑吟吟的道:“燕子,我瞧这姑娘说的挺在理儿,你昨个儿不也说了嘛,你们这的月季花品种成千上万,有些许分别当然得另归一类了。这么一来,岂不更有趣?”

黄休说完又转首瞧向那淡黄衣衫姑娘,问道:“敢问这姑娘,这丛花既不是‘金凤凰’,那它又叫作什么名字?”说着细细的打量这淡黄衣衫姑娘,这会儿走近细看,但见她眸子明亮却又略带忧郁,心下不禁砰砰乱跳。

这淡黄衣衫姑娘瞥了一眼黄休,黄休心里更是惴惴。

只是她一瞥眼间,竟又回首过去,却和燕子道:“它名字叫作‘乌鸡嘲凤’,你瞧它略带一抹黑晕的花瓣,像不像是一只乌鸡在和那头凤凰叫板?”

黄休见她给这丛花儿按了个“乌鸡嘲凤”的名头,又听她解释的也颇为形象,不禁拍手称赞道:“有趣,有趣,这……这‘乌鸡嘲凤’名头虽不及那‘金凤凰’响亮,名字倒也别开生面,这丛花儿配上这名字,自也辱没不了它。”

黄休顿了顿又转首和这淡黄衣衫的姑娘,道:“姑娘,这‘乌鸡嘲凤’的花名儿,不知是你面壁虚构的,还是从旁人那听来的?”

那淡黄衣衫姑娘见黄休三番两次为自己说话,一时腼腆的道:“我……我自是听旁人说的,自个儿又怎么能给它取名字?”她顿了顿又道:“另外,旁边那丛红里裹着白的花,也不是这妹妹所说的‘樱桃白玉丹心’,真正的‘樱桃白玉丹心’里面的白色花瓣洁白无瑕,而这朵花儿里面却是有些斑驳,它的名字应该唤作‘琥珀蝇’,像是一只蝇子被白色的琥珀所包裹。不过这‘琥珀蝇’却要比那‘樱桃白玉丹心’更难得,也更名贵一些……”

话音未落,,她忽然被燕子打断话茬,只听燕子道:“哼,什么‘琥珀蝇’?我……我可从未听过这个品种,你竟然还说它比咱这儿的‘樱桃白玉丹心’还名贵,你当咱们这儿的人都不识货么?”

黄休见燕子气恼又无理取闹,心里虽为那淡黄衣衫姑娘忿忿不平,却也只能好言相劝,道:“燕子,你还是先别气恼的好,这姑娘既说它是‘琥珀蝇’,想那琥珀千百年来聚日月之光华才凝练而成,很是难得,这名字给它按上,岂不是相得益彰,妙不可言?”

黄休说话间更是和周围游人摊手,道:“喂,大伙儿你们瞧,唤它作‘琥珀蝇’,难道还辱没了这花儿?”

只见旁观的众人听了黄休的一番解释,三三两两的在低头耳语,时不时的不住点头称是,有的甚至窃窃私语道:“嘿,那花心处,果然有些斑驳杂色,之……之前怎地从没留意过?不……不过这点斑驳不更使得这花儿去了些高傲,也更平易近人了么?”

黄休闻此,不觉大笑着道:“这位兄台有见识,‘白玉无瑕’又岂是极品了?想那一千多年前的和氏璧,不正是有些许瑕疵而与众不同,也更为名贵,竟引得诸侯王你抢我夺的?这……这花儿,我瞧也是如此。”

燕子见众人均没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而这里唯一一个与自个儿相识的黄休却也在和自己唱反调,她本就心直口快,此时受了些委屈,不免无所顾忌的道:“哼,我瞧你这黄家小哥,还……还有你们这些人,看她长得好看,竟都给她迷的掉了魂儿了是不是?她说那‘琥珀蝇’好听又名贵,你们也都没了主见了是不是?我……我瞧这名字却也稀松平常,没什么了不起。”

那淡黄衣衫姑娘听燕子说自己靠着姿色,迷惑了旁人,脸上大显窘状,只见其薄怒道:“你……你这姑娘,怎地这么不自重?”说着见她左手腕上的那只玉环,“噌噌噌”的旋转不停,直教黄休看得不明所以,匪夷所思。

黄休被燕子一说,自己被这姑娘所迷的掉了魂儿,却也尴尬不已,但见他气极的道:“燕子,你……我……我哪被迷……迷得什么了?我瞧世间的花儿草儿什么,不见得哪个地方的一定最佳,哪个地方的人也一定最懂。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莫不可为了那虚名而将旁人都瞧的小了。”

众人听黄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自视高傲,把旁人都瞧的低了,均不住的点头称是,也有人道:“是啊,我瞧这公子所言不错。嘿,姑娘,你唤作‘燕子’罢?燕子姑娘,咱这里的月季花确是有些名头,却也不能妄自尊大,否则又如何借鉴旁的品种,推陈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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