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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 第53节 (第2/2页)

“我一直留着你给我缝制的小帽,每次去集市上玩,我就戴着它;你叫盖飞给我捎来糕点,又给我画了很多画儿,我都记得——”句狐喘息,面色越来越青紫,“这么说来,你待我极好,可是我没有这种福分啊,小谢,我就是个卑微的人,既不能抗拒师兄,也不能抗拒做棋子的命运……”

话未完,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谢开言没有说话,忍住心头痛,眼中泪。句狐说自身卑贱,她怎么可能不懂,初次见到句狐,唱着悲伤的曲子,诉说浮华南翎往事,明明笑得像只狐狸,眼底却时刻藏着落寞。谢开言知道她是个受伤的人,因此待她格外怜惜。

华朝最低等的娼伶,无论在台前如何风光,品阶的烙印是无法消除的,何况还有被摧残至极的往事。如今她一身洁净地躺在美丽的花被上,红妆素裹,容颜安详,像是睡着的仙子,却惟独留下抱住她的人,暗自伤神。

一道尖利的风声突然从后刺来,呜呜起伏,谢开言连失君主及朋友,内心正悲恸,背后空门恰逢暴露在外面,没有一点阻挡。她听到风向,搂起句狐尸身,席地朝右滚去。暗处的敌人似乎算好了这一点,马上从楼上抛下一团黑影,啪嗒一声,落在她的面前。

黑影是一身素袍的简行之,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已然死去多时。

谢开言瞧着第二具尸身,气息一滞,险些吐出血来。她急剧朝后闪掠,避开明处,抓住句狐的飘带,迎风一荡,卷上简行之尸身。

暗处有人阴恻恻地笑,施发数枚蓝汪汪的尖针,迅疾扑向简行之。谢开言扫开飞针,将简行之尸身抢到手上,才要提起他遁走,突然察觉到手腕黑了一寸,隐隐有乌丝在攀升。

谢开言定住身形,额角滑落一滴汗。

青袍皮帽的摸骨张拢着袖子从茶楼走出,咧嘴笑了笑:“我知道你看不惯君主尸身被戮,所以在上面抹了点毒。”

谢开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摸骨张瞧着她的模样又笑:“苗疆的诡毒不错吧,不出一盏茶时间,让你变成废人。”

一个蓝袍裹身彩巾缠头的男人也走出了茶楼,站在摸骨张身边,观察谢开言的神貌。他就是夜市上的苗疆郎中,与摸骨张一样,长得指甲尖瘦,颧骨高耸,形体上十分相似。

“动手吧。”他催促道。

摸骨张点头,将全身僵冷的谢开言抬进茶楼密阁,开始实施摄魂**。

☆、74痴傻

茶楼特置的阁子里密不透风,四角点燃了百根牛蜡,熏暖了白纱帐上悬挂的药包,发出一阵奇香。

谢开言仰躺在桌案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偏偏内息像火一般热烈,神智又陷入昏乱。连失两名至亲,激发了她的苦痛,来不及控制喜怒,暗算就发动,一瞬间,她的身体不能承载多方压力,几乎要坍塌至黑暗的深渊。

摸骨张穿好白麻长袍,烫了手,取来一碗药水,以线作引,悉数灌入谢开言口中。等到她的眼皮昏昏沉沉闭上时,他便开始扎下九寸长针,紧钉在她的玉枕风府等穴位上。

谢开言的手脚轻微抖动,起了一阵痉挛,这种反应让苗疆郎中很满意,点了点头。他负责监察全场,因此施法的摸骨张也表现得勤勤恳恳,不敢过多动作。

待控制谢开言的全身经脉之后,摸骨张摸出摄魂铃,反持在手间,轻轻地摇响,口中一直念念有词:“魂生九重,各相浮虚,脆皮入骨,脱胎换神。”一阵梵鸣之音渗入谢开言耳鼓,她的眼帘开始微微起伏,摸骨张见状,加重药包分量,继续游走于四周,拍下更多的银针。

最后一支透骨寒的长针扎进谢开言头顶,令她上半身猛然立起,渀似牵线傀儡一般。摸骨张细细咒念,她的身躯终于缓缓躺下,恢复了原状。

“如何?”他转身朝着监看的苗疆郎中说道。

郎中点头:“我即刻给总管传送消息。”

为了让郎中更满意,摸骨张索性当面尝试成效。“起!”他说了个字,桌案上的谢开言即刻缓缓站立,面容苍白地看向前方。

“睡。”

谢开言马上睡下。摸骨张收了银针,顺便摸了摸她的头顶,眯眼说道:“这个炼制人不错,很听话。”

苗疆郎中走到阁外,放飞一只信鸽,通传傀儡已经炼成,回头对摸骨张说道:“依总管密令,我们需连夜赶回汴陵。”

摸骨张道:“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留条活命好盘查南翎党余孽。”

摸骨张了然点头,解开布袍,洗净手,唤郎中收拾纱帐。郎中解开勾链,后背完全暴露,却不防摸骨张突然欺近,一锥扎进他脖颈,没让他没说一句话就栽倒在地上。

摸骨张拖着郎中尸身靠近水槽,抽出冰锥开始放血。待血水完全干透,他用药包裹住尸身,塞入置办好的马车暗格里。细细清理了一切,他走到谢开言跟前,冲着那张苍白无知觉的脸笑了笑:“我那傻儿子才见你一面,就吵着要媳妇,留你一命终归不会错的。”

茶楼外乌云密布,不多时,下起了大雨。

高台上零落着两具尸身,幕天席地,饱受水污摧残。摸骨张带着谢开言走出茶楼,看都未看句狐与简行之的惨状,驾起马车扬长而去。

一个时辰后,汴陵城楼遥遥在望。

正门前兵士盘查过往行人,因刺杀太子的凶手没留下任何佐证,太子府督办的文榜里便没悬放绣像,只是明令往来者出示通关牒劵。骑兵营镇守在门楼处,呵问摸骨张马车里可藏有他人。

摸骨张抬起眼皮子,睥睨看着骑兵,道:“我是连夜出城为总管办事。”说罢出示了修谬的章印文书。

银铠骑兵执意查看车厢,搜检一番,只看到两具并排躺着的尸体,一男一女,均用药包裹着。

摸骨张淡淡说道:“我采集的药尸,作医诊用,官爷要不要剖开肚子看看?”

骑兵连忙摆手,放马车远行。再箭步走上阙台,找到巡视的封少卿,报告了刚才看到的事情。

封少卿拍拍他的肩,叹道:“总算知道太子妃的下落了,不枉我们找了一天一夜。”交代完毕后,他便骑马奔向太子府。

太子府内依然由修谬操持大权。他严令太子亲随不得靠近寝宫,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消息,连左迁也不得例外。

封少卿找到左迁耳语几句,左迁面带忧戚道:“总管已经蘀殿下解毒,可是殿下仍然没有醒来,太医说,殿下的心病太重,不宜再向他进言,打扰他的休养。”

封少卿想了想道:“那末将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太子妃,左大人这边也要想想办法,早点让殿下醒过来。总管一旦逼迫太子妃,除了殿下,还没人能阻止他。”

左迁沉思片刻,匆匆走向后宫绣苑,向花双蝶面授几句机宜。花双蝶提裙赶到太子寝宫,唤退进药的宫女,亲自捧着玉案走近内帏。

修谬果然守在了?p>仓埃榭匆冻猎ǖ穆鱿螅劾镆丫剂艘恍┭俊;ㄋ蛄⒋膊啵廾赝房戳艘谎郏秃鹊溃骸霸趺词悄悖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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