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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那些爱情 第46节 (第2/2页)

在这乐声的引导下,小娥竟也渐渐奏得入了情境,比初长进了许多。

是有别的宫人也在这附近练曲子么?——那长姊心下暗道。

但她抬眼,仔细地环顾四周,分明不见半个人影,这乐声响在近处……似乎是从她们两人头顶上传来的。

她们姊妹二人所在的地方,正邻近着暴室,所以宫人们大多不愿来的,终日极为清寂。

这几株棠棣树生在暴室外不远处,时值季暑,树叶菁茂,葱葱笼笼地遮天翳日,洒下一地清荫,所以她便择了这可以取凉的树荫下让妹妹练曲子——只是,这树上怎会有人?

而待一曲奏罢,小娥却是先沉不住性子了。

“喂,是谁在树上啊?”小少女毫不客气的朝上面喊话道,但等了好一会儿却也无人相应,她皱了皱眉头,又道“你也在这儿练曲子么?来得可真早……你是哪一处的宫人啊?”

仍是没有回音,她们姊妹仰头向上看去,丝丝缕缕浅金色的阳光耀得人微微眼花,繁茂的棠棣树枝叶密掩,根本看不到什么,亦听不到人声,唯有清风吹拂枝叶发出的沙沙细响。

小少女终于有些气恼了,纤纤眉黛微一竖,扬了声:“这般藏头露尾,是不敢出来见人么?”

“哼,莫以为只你会爬树,再不出来,我便攀上树去捉你下来!”

“呵,好凶的小丫头!”话音才落,那树上终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疏疏懒懒的语调,却煞是清朗入耳“分明分别是你们两个吵嚷不休,扰了本公子的清梦,如今竟还恶人先告状?”

说着,便见繁荫的枝叶被人拨开,一角月白色的衣裾便这么露了出来,那少年十分灵巧地攀枝跃下了树来。

——实在是一个姿容灼灼的美少年!

年纪似乎只比小娥稍长上一点儿,模样虽仍带了稚气未褪的年少青涩,但已是十二分出众的佚丽容貌,面如冠玉,生着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眸,垂眸眄视间波光流转,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分明极俊极妍的姿容,衬了他有些顽劣的疏懒笑意,便是活脱脱一副顽童似的的惫赖模样。

少年手中尚撷着一株绿碧欲滴的棠棣叶——方才,他应当就是吹叶来和曲子的。

他长发乌缎似的青润,但用玉色绫带扎起的总角却已揉糙得半散了开来,一身轻薄的素纱禅衣是夏日里常见的,可衣衫上竟起了许多皱襞,还有些夜露浸过的痕迹……这少年,昨晚便睡在这株棠棣树上?

小娥细细端量着眼前这少年,心底里稀奇,还有十二分的诧异。

而她家长姊,则是心中惊骇——掖庭之中,怎么会有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秦汉风俗小卡片》

【籁】:秦汉时的一种乐器,竹制。初见于《庄子·齐物论》中所述“天籁”、“地籁”、“人籁”。称为“籁”的乐器,其具体形制,不太清楚。“地籁”和“人籁”并非同一形制的乐器。“地籁”属单管多侧孔类的吹奏乐器,而“人籁”属多管,每管一音,类似排箫的吹奏乐器。

秦汉时乐器有:埙、竽、笛、龠、箫、籁、琴瑟、箜篌、筝、琵琶、磬、钟、鼓、鼙、筑、缶、铙等。

☆、刘庆与左小娥(二)

“你们两个是何名姓,又是哪一处的宫人?”不容她俩细想,那小少年却已然发了话,仍是笑容疏懒,语声清朗。

“婢子左大娥,这是舍妹小娥,如今俱在掖庭织室服侍。”那长姊闻言,立时按捺下了心头翻涌的思绪,连忙扯着小妹执礼下拜,恭谨道。

——既敢违禁入了掖庭,这少年想必身份贵重,哪里是她们两个宫婢开罪得起的?

“唔,倒是灵活得紧。”十二岁的青稚少年,见她们中规中矩地施礼下拜,一双桃花眸里带出几分玩味来。

——在掖庭见到了男子,竟不见惊惶失措,更没人呼人前来捉他。那妹妹似是心性跳脱,全未想到这茬儿,而年长的姊姊则是力持镇定,仪态自若地扯了小妹从容施礼。

这一双姊妹,倒是有趣得紧!

“姓左?是哪一个左家……何时因何事入的掖庭?”掖庭原本就是这宫中幽闭坐罪宫人的所在,其中婢女多是罪官家眷。

“婢子的伯父,单名一个圣字,七年前坐妖言获罪,伏诛,家属没官,婢子姊妹便入了掖庭。”左大娥神色恭谨,平静地坦言道。

“左圣?”少年闻言,微敛神色思虑了片时,眸间忽地有些异样,而后便静静端量了她们姊妹片时。

“其时,你二人年纪几何?”

“婢子九岁,舍妹四岁。”左大娥仍是垂眉敛目,姿态平静而从容。

“四岁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仿佛自语似的,极轻地喟叹了一声

“可想离开这儿?”少年片时默然,垂眸像是思虑了一会儿,而后目光落向她们姊妹,开口道。

…………

三日之后,洛阳南宫,千秋万岁殿。

重檐庑殿顶的旷丽宫殿,以木兰为棼撩,文杏为梁柱,重轩镂槛,青琐丹墀,一队宫装采寰的韶华少女正步履轻盈地踏着一路延伸到殿外青阶上的纁色毡席鱼贯入殿,鲜衣接踵,彩袂翩跹,一派绚丽纷繁景象。

时有清风拂过檐庑,檐角悬着的数十只小巧铃铎皆迎风而动,叮呤作响,其声玲珑。

原本垂眉敛目走在队列尾端的左小娥不由仰头向上看了一眼——这般清脆的声音,原来是青玉斫成的铃铎呢。她还是头一回来这儿,以往只听其他姊妹说过千秋万岁殿的富丽雅致,今日总算亲眼目睹了。

“别愣神儿!”背后的另一名宫婢不由轻轻抬臂撞了她一下,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低语小声提醒道。

左小娥这才回了神,连忙匆匆垂了螓首,但就在这目光俯仰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这般不经意地映入了眼帘——

千秋万岁殿颇是旷丽宽敞,但因为整个大殿中点了数十盏两尺余高的青铜羽人灯,是以厅堂照澈,而高座在正东边尊位的几位贵人则尤为显眼。

殿室东壁贴墙置着一座髹漆朱绘的云母屏风,皇太后窦氏与天子刘肇便跽坐在屏风前的两张龙凤纹漆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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